2023年1月31日，日本航空自卫队干部学校航空研究中心官网发布题为《对俄罗斯而言的“认知领域之战”——“反射控制”理论的诞生及发展》的文章。文章称，“反射控制”理论构成了俄罗斯“认知领域之战”的核心，本文将以该理论诞生和发展为焦点进行概观，仅供学习参考。

【资料图】

对俄罗斯而言的“认知领域之战”——“反射控制”理论的诞生及发展

发布机构：日本航空研究中心，成立于2014年8月，隶属于日本航空自卫队干部学校，与日本空自参谋部等联合从事相关研究工作

作者：长沼加寿巳，日本防卫省人事教育局职员

编译：网安观察员 方笑

全文摘要与关键词

1. 反射控制理论发展概况：诞生于20世纪60年代之后的前苏联，三个发展阶段（早期萌芽、俄军信息战/心理战的理论支撑、广泛接受的信息战理论）；十个关键概念（控制论+系统论；反射反应；信息武器；伪装与欺骗；利己决策；集合性印象；11个类型；“拟像”；破坏精神；认知武器跨领域胁迫）

2.反射控制理论应用：实战；政治外交；信息战

3. 反射控制与认知武器：破坏心灵和精神；引导敌人自我瓦解和自我迷失

4. 简评：俄罗斯的“反射控制”理论是其“认知领域之战”的核心

2022年2月，俄罗斯总统普京宣布实施军事作战，俄军开始对乌克兰进行军事进攻。在俄罗斯加强国境附近兵力的过程中，乌克兰做好了充分的临战态势。据称是由于在2014年俄罗斯“合并”克里米亚及占领卢甘斯克时，乌克兰经历了俄罗斯基于“反射控制”的行动（包括散布虚假信息和假旗行动在内）（注：假旗行动亦作伪旗行动，是隐蔽行动的一种，指通过使用其他组织的旗帜、制服等手段误导公众以为该行动由其他组织所执行的行动），对俄方的意图和行动有了正确的认识。

有信息战专家曾称，普京虽然对法国总统马克龙（Emmanuel Macron）表示没有攻击基辅的计划，但实际上已经着手军事活动，这是俄罗斯欺瞒的典型；这种先发制人的操纵敌人决策过程、诱导到己方所希望结果的性质，属于“反射控制”。加拿大媒体曾刊登专家意见指出，俄罗斯的这种动向相当于“认知战争”，至少多个国家已经认识到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具有“认知领域之战”的一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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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反射控制”理论发展十个概念

“反射控制”理论（Reflexive Control）诞生于20世纪60年代之后的前苏联，并不断演化至今。该理论发展主要经过三个阶段：

·20世纪60年代，早期萌芽阶段。“反射控制”理论多出现于各种研究文献，但仅停留在相对独立的基础性研究层面。

·20世纪70年代，“反射控制”被俄军方人员作为信息战及心理战的理论支撑。

·进入本世纪初之后，信息通信技术不断进展，网络和社交媒体大量普及，俄罗斯的“反射控制”已经成为现代信息战不可缺少的理论，并被广泛接受。

早期理论概念

控制论+系统论。美国陆军中校托马斯称，“反射控制”是“向伙伴或敌对者传达专门准备好的信息的手段，以使对方自发做出己方希望的决定”，其来源除了唯物辩证法与亲和系统论的发展之外，还有前苏联的控制论（cybernetics）研究。“反射控制”一词，顾名思义，由来自心理学的“反射”和来自控制论的“控制”这两个术语组成。

反射反应。“反射控制”的创始人之一弗拉基米尔·列斐伏尔（Vladimir Lefebvre）在其著作中给出如下定义：从自身向敌对者转移决策依据的这种过程被称为“反射控制”，其结果是产生挑拨、谎言及欺瞒等所有牵制。列斐伏尔既是数学家，也是一位对控制论造诣颇深的理论家。

信息武器。对此，俄罗斯参谋本部大学少将尼古拉•图尔科（Nikolai I.Turko）从军事观点出发提出，在达成军事目标方面，“反射控制”是比传统火力更重要的信息武器。

伪装与欺骗。军事作家谢尔盖·列昂年科上校（Sergei Leonenko）则称，在过去，谋略是“反射控制”的手段，但已被伪装和“马斯基洛夫卡”取而代之。（马斯基洛夫卡，maskirovka，俄罗斯与苏联自20世纪初发展起来的一种军事理论，内容涵盖从伪装到“欺骗”）。

在冷战结束前后俄军人员确立其为信息战及心理战的支撑理论

伊奥诺夫少将：利己决策的五个原则

朱可夫航空防卫学院教官米哈伊尔·伊奥诺夫少将（Mikhail D.Ionov）发表了题为《影响敌人决策的方法》的论文。但该论文中未发现“反射控制”一词，因此可认为，至少到20世纪70年代前半期为止，在苏联军队内部还没有达到理论上接受“反射控制”的程度。伊奥诺夫1995年在俄罗斯的军事专业杂志发表的《关于军事纷争中敌人的反射控制》论文中使用了“反射控制”一词。伊奥诺夫在论文中指出，让敌人做出有利于己方的决策的5个原则是：

1. 力量带来的压力；

2. 敌人的初步形势估计（信息）的操作技巧

3. 敌人的目标操作技巧

4. 敌方决策算法操作技巧

5. 对决策时间的选择进行影响的技巧等

论文还称：“敌人的控制是高等战术的一种形态（a form of high art），依据人类的思考过程和心理学知识、战史知识、成为问题的纷争经过以及战斗资产的能力”。虽然其意识到“反射控制”这一机械系统，但其特征是重视该背景下的心理学、战史以及纷争经过等知识基础。

列昂年科上校：“反射控制”在信息战中的应用

关于“反射控制”在信息战中的应用，由于计算机的使用根据其信息处理的速度和精度，反而妨碍“反射控制”使用，但由于敌人的思考方法是由战术信息、概念、知识、构思及经验构成的集合性印象而形成，所以发现和利用这种弱点是“反射控制”的主要任务。

科莫夫上校/军事理论家：信息战的智能方法

军事理论家科莫夫上校（Sergey A.Komov）在军事杂志上的论文中，将信息战中的信息优势分为定量（对象的破坏）和定性（“反射控制”的利用），并针对后者，把伊奥诺夫的“反射控制”重新评价为信息战的智能方法。作为基本要素，科莫夫指出了反射控制的11个类型，分别为：①注意的转移、②信息过多、③麻痹、④消耗、⑤欺瞒、⑥离间、⑦疏忽大意、⑧遏制、⑨挑衅、⑩暗示，及⑪压力。

“反射控制”概念最新发展：作为信息战不可缺少的理论被广泛接受

马克宁中将：“拟像”——真实的虚假信息

在近年来有关“反射控制”的研究中，2013年加加林空军学院副校长瓦莱利•马克宁中将（Valery L.Makhnin）发表的论文尤其引人注目。马克宁将“反射控制”系统分为输入、转换、输出3个阶段，在该系统中将对象视为物理性、信息性及心理性等不同性质分别处理，处理过程中受到外部信息——拟像（Simulacra，被误认为是真实的虚假信息）的影响后，输出不同性质的结果。

博格达诺夫中将、切基诺夫上校：“破坏精神”的信息战

谢尔盖·博格达诺夫中将（Sergei A.Bogdanov）和谢尔盖·切基诺夫上校（Sergei G.Chekinov）在2010年至2017年间发表了13篇论文，特别是叙述了关于21世纪新一代战争形式的论文，因与“反射控制”的关系而备受关注。两人都强调，作为新一代战争的一部分——信息战，在人类心中产生；破坏每个人的心和精神，在所有战斗中都是不可缺少的。根据一项研究，“反射控制”理论虽然改变了民众的认识，但不需要改变民众的行动，说到底就是激发了反应。

“认知武器”+“反射控制”→跨领域胁迫

除此之外，俄罗斯对“认知武器”（cognitive weapon）也非常关注，其定义为：除了错误的科学理论、范式（paradigm）、概念之外，还将影响国家运营的战略引入敌国的知识环境，以减弱国防力量。有研究认为，这种认知心理斗争和“反射控制”的组合，构成了俄罗斯独有的跨领域胁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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理论应用

实战中的“反射控制”

俄罗斯是如何将“反射控制”纳入实际作战的呢？现有研究大多涉及2008年格鲁尼亚事例及2014年克里米亚“合并”的事例，指出“反射控制”被用作混合战的一部分。在乌克兰，俄罗斯利用“反射控制”，隐匿行动目的；还在克里米亚“合并”时使用“反射控制”，攻击西方各国政治家决策的理解，削弱针对俄罗斯的对抗能力。这样，俄罗斯在欧美各国的决策循环中利用“反射控制”，减少了己方对乌克兰活动的成本，成功地使美国及其盟国远离纷争。

政治、外交及军事领域的“反射控制”

“反射控制”在政治、外交场合使用的例子如下。有研究认为俄罗斯为了使欧盟及北约（NATO）心理动摇而任意利用移民问题；此外还有在对法国电视台的网络攻击事件、击落马来西亚航空17次航班事件中看到的“稻草人战术”，即捏造不存在的主体，并在此基础上，谋求事件责任转嫁。

信息战中的“反射控制”

军事战略方面，将“威慑性损害”（deterrent damage）阶段性地赋予敌人“不可接受的损害”（unacceptable damage）的过程中，在针对心理的主观伤害中加入了“反射控制”。

在与信息战的关联中，有研究指出，“反射控制”是俄罗斯型的信息战，或是信息战的一个重要要素。另外，有研究认为，克劳塞维茨（Carl von Clausewitz）的“战争迷雾”（fog of war），本意为缺乏对形势认识，在现代信息战中也有应用。俄罗斯通过结合虚假信息、心理战、“反射控制”及科技，创造出了非常强大的“战争迷雾”，使西方国家陷入混乱。

信息战中的“反射控制”对象，不仅包括决策者，还包括更广泛的民众（含大众和个人认知领域在内）。社交媒体是能够低成本、不对称的到达普通人群这一广泛受众的手段。“反射控制”理论，传统上以军事、政治领袖为对象，但随着社交媒体的普及，也广泛适用于一般民众及大型集团。另外有观点认为，俄罗斯与西方国家不同，将网络战作为产生心理效果的信息作战的一部分，因此应该在认知领域中，来理解俄罗斯的信息作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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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反射控制”与“认知武器”

作为“认知武器”

在社交媒体发达的现代，“反射控制”除了在内容的调整和管理上更为有效外，还将影响人类决策的动机机制，并在人类心中发生的信息战中占据重要地位，直至发展到破坏每个人的心灵和精神的阶段。也就是说，作为削弱敌人重要国防力量的“认知武器”，也受到了重视。在2021年7月修订的俄罗斯国家安全战略中，提到了下一代高新技术，其中包括“认知技术”（когнитивные технологии）。同年11月，普京总统也在俄罗斯军事产业委员会上说：“俄罗斯的新国家军备计划，应该基于最新的超高音速、认知技术和其他划时代的技术。”因此可认为，在技术领域，关于“认知武器”的研究也取得了进展。

俄罗斯的信息战，可以说本来包含着作为“认知领域之战”的一面，对认知相关的军事关心，有着持续的一贯性倾向。实际上，2014年俄罗斯“合并”克里米亚及占领乌克兰东部时，也实施了以人类认知为目标的行动。

引导敌人自我瓦解和自我迷失

如上所述，俄罗斯的“反射控制”，是利用对方对己方提供信息的反射的形式，对对方的决策来行使影响力，以从对方导出对己方有利的思考和行动。芬兰的多位研究者强调，“反射控制”理论目前的意义是，俄罗斯设想作为新的战争，引导敌人自我瓦解（selfdisorganization）和自我迷失方向（self-disorientation）。也就是说，“反射控制”的最终结果，也考虑了对象集团瓦解这一最终状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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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 语

俄罗斯的“反射控制”，构成了“认知领域之战”的核心。当今国际形势的一个显著特征是，由于社交媒体的广泛普及，以超越国境的形式，形成了在世界范围内展开“认知领域之战”的基础。俄罗斯利用“反射控制”的结果可能会使第三国受到更大的安全影响。因此，在欧洲以外的国家，俄罗斯的动向也受到了广泛的关注。

“反射控制”不仅限于军事领域，其作非军事手段的作用也得到广泛认可。俄罗斯参谋总长盖拉西莫夫（Valery V.Gerasimov）在2019年3月俄罗斯军事学院的演讲中称：“军事战略的主题是战争与备战，因此也需要考虑影响战争方向性和结果的所有非军事手段，并为有效使用军事力量提供并创造条件”。可见除了军事手段和非军事手段的简单组合之外，俄罗斯也高度关注军队是如何利用如“反射控制”等“非军事手段”的。

原文地址：

https://www.mod.go.jp/asdf/meguro/center/aspw10/aspw07.pdf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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